(话说西游第04期)
文/小博士
作为天庭的最高元首,按理来说,玉帝具有最高权威,但是,从书中的描述来看,《西游记》中的玉帝,百官群臣阳奉阴违,高级顾问严重掣肘,他的权威屡被挑战,平生生出很多烦恼。当然,明智的玉帝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首先,不能去直接挑战“三清”,因为“三清”的能力太强,根本无法撼动,再加上他就是被太上老君推荐坐上玉帝宝座的,如果惹恼了“三清”,自己的地位必然不保;其次,也不能将不听话的官员和将领全部打入凡间,不仅是因为不听话的官员和将领太多,法不责众,更是因为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三清”推荐来的,不是能随便惩罚的。但是,烦恼也是要消除的,这得需要计划和步骤,暴露矛盾、明晰矛盾、解决矛盾,这就是玉帝清除烦恼的三部曲。
一、暴露矛盾,就是让挑战玉帝权威的人跳出来。应该来说,这一点,玉帝做得十分高明。孙悟空从四海龙王那里勒索“神珍之铁棒,凤翅之金冠,与那锁子甲、步云履”,又到幽冥地府“大闹罗森,强销名号”,东海龙王敖广和地藏王菩萨告到玉帝面前,要求玉帝发兵擒拿孙悟空。玉帝当时就明确表示,让龙神和冥君回去,他立即派兵擒拿。
但是,他是真心想擒拿孙悟空吗?我看不是,他只是在试探。从龙王的诉状中,他已经知道了,孙悟空得到了被称为“定海神珍”的金箍棒,玉帝当然明白金箍棒的来历,书中第七十五回中,交待了“棒是九转镔铁炼,老君亲手炉中煅”,即金箍棒是太上老君打造的兵器,并由兵器断定,孙悟空必然和太上老君有一定的联系,他当然也知道,天庭的神仙和官僚也会从金箍棒上了解到了孙悟空与太上老君的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他发出了擒拿孙悟空的命令,就是想试探一下,大家是会和他站在一起来挑战太上老君,还是会和太上老君一起来挑战他的权威。不幸的是,他命令刚一下达,“班中闪出太白长庚星,俯首启奏道:‘上圣三界中,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奈此猴乃天地育成之体,日月孕就之身,他也顶天履地,服露餐霞;今既修成仙道,有降龙伏虎之能,与人何以异哉?臣启陛下,可念生化之慈恩,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宣来上届,授他一个大小官职,与他籍名在箓,拘束此间,若受天命,后再升赏;若违天命,就此擒拿。一则不动众劳师,二则收仙有道也’”,明确表示,要招安,不能擒拿,毫不犹豫地挑战了他的权威,而选择与太上老君站在了一起。通过这一试探,玉帝明白了自己在天庭中的位置,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二、明晰矛盾,就是逐渐了解天庭反对派的大小和实力。为实现这一目的,玉帝做了一个局,就是不断激怒孙悟空,创造条件让他犯错,最终挑逗他大闹天宫。作为天庭的首席执行官,自始至终,玉帝非常了解悟空的本领,也就是,悟空的水平应该在元帅以上级别,第十九回,孙悟空与天篷元帅猪八戒交战时,书中交待“那怪不能迎敌,败阵而逃”,说明元帅级别的猪八戒,本领还略逊于孙悟空。但是,孙悟空跟随太白金星第一次到天庭招安时,玉帝却只给了悟空一个御马监“弼马瘟”的官职,用此来激怒孙悟空反下天庭,并得到讨伐悟空的借口,通过讨伐来进一步确认天庭神仙和将领对他的忠诚度。
而这次讨伐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坐实了玉帝的判断,即天庭上大部分神仙和将领是不忠于他的,因为只有李靖与哪吒请战,并且在战斗过程中,没有一个神仙出手相助,更可怕的是,太白金星又一次提出了招安的建议,却没有人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心如明镜的玉帝,也又一次接受这个建议,却也产生了更大胆的想法,就是进一步激怒孙悟空,就是派这个最爱吃桃子的“齐天大圣”,来管理天庭第一稀缺资源蟠桃园,然后在适当的时机,来举办不让孙悟空参加的“蟠桃胜会”。
玉帝这样做的目的有两点,一是故意让孙悟空偷吃桃子,来激怒天庭诸路神仙;二是不让孙悟空参加蟠桃会,来激怒孙悟空,促成天庭对悟空的第二次讨伐行动。果然,孙悟空偷吃了桃子,天庭神仙很生气;而孙悟空因为没被邀请,一气之下,盗御酒、盗金丹,又返回了花果山,第二次讨伐行动顺理成章的开始了。在这次讨伐行动中,除了李靖和哪吒外,还有四大天王、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派出十万天兵,天庭队伍气势壮大,人才济济,随便一个将领,基本都可以和孙悟空抗衡,比如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第三十一回中,下凡为黄袍怪,在碗子山波月洞,与孙悟空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所以,只要有两三个真正下力气的,齐心协力,孙悟空早早就会遭到擒拿,但是,讨伐行动的前半段,又一次验证了玉帝的判断,天将又没有出力,天庭仍没有取胜。
这时,他已经不相信天庭神仙派了,而将目光转向的地方神仙派,地方派系的五方五老之一的菩萨在此时“恰好”地出现在了玉帝的面前,在派其弟子试探了一番孙悟空的本领后,举荐了同为地方派系的二郎神杨戬,难得的是,杨戬取胜并抓住了孙悟空,虽然是在太上老君的“帮助”下,玉帝此时心里应该是欣慰的,因为,地方派系神仙对他还是忠诚的。
经过一番周折,抓住了孙悟空,斩妖台上的孙悟空却杀不死,并且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也没被烧死,还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在推了法力无边的太上老君一跤后,吓得九曜星君和四大天王不敢出来,孙悟空打上了灵霄宝殿,却被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阻挡,在两人不分胜负的情况下,雷部三十六员将到来,将孙悟空围在了其中。
这时玉帝已经彻底明白,孙悟空的本领真的不大,一个仅仅是保镖级别的王灵官,就可以和他抵挡一阵,但是其他神仙和将领却对他无可奈何,这就表明,他们根本没有出力;同时,也充分坐实了太上老君和孙悟空有很深的关系,悟空偷金丹,不如说是太上老君送金丹,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烧悟空,不如说是太上老君又给了悟空一双火眼金睛。这时,玉帝已经知道,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天庭的神仙是靠不住了,要依靠的,只能是地方派系了,这样,玉帝就传旨让如来上天,最终如来将孙悟空压在了五行山下,并且他留下如来,召开“安天大会”,向天庭神仙示威,你们不支持,有人支持,“天庭还是平安的,我的地位还是稳固的”!
经过如此多的周折,玉帝终于将矛盾彻底明晰化了:一是作为天庭董事会的“三清”,已经对首席执行官的自己很不满了;二是天庭派系的神仙和将领,也基本不听命于自己了;三是地方派系的神仙和将领,还是对自己相对忠诚的。
三、解决矛盾。在明白了一切的矛盾后,玉帝要稳固自己在天庭的地位,必须要马上做出决定,来解决这个矛盾。作为天庭的首席执行官,他明白:一是不能和天庭董事会的“三清”直接翻脸,这样有可能地位不保,因为董事会有权力聘任执行官,当然也有权力解聘执行官;二是不能和天庭的神仙和将领闹翻脸,这些神仙中即使有一个造反,所带来的后果,可不是孙悟空大闹天宫能够比拟的,有可能天庭真的就覆灭了;三是要扶植地方派系的神仙,不管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对自己的话基本是还听的。
这样,玉帝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扶植对自己相对忠诚的地方神仙派,用地方神仙派的适度崛起,对抗和自己矛盾相对突出的天庭神仙派,确保自己地位的稳固。所以,在如来将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转身要走时,玉帝到他面前:“望如来少停一日”,召开了“安天大会”,在宴会之中,有可能秘密交待,让如来想个办法,来稳固自己在天庭的地位,并许诺做这件事,他会尽可能提供一切帮助,即“叫天天应,叫地地灵”。当时,如来就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玉帝,也就是用造经、取经的方法,达到削弱太上老君派系的力量的目的。
为了消除自己地位不保的烦恼,让如来造经,从东土大唐选人取经,目前,成了玉帝最好的选择。同时,将自己的贴身待卫派到下界,在流沙河长期驻守,伺机加入取经队伍,确保取经活动不能脱离自己的控制。